清明我心 发表于 2015-1-15 19:49:53

和功课有关的科学发现(二)——当我们不能做自责的...

本帖最后由 清明我心 于 2015-1-15 20:19 编辑

当我们不能做自责的功课时,我们能做什么?

在本文的开头我先要批评一下拜伦·凯蒂——在《爱其如是(英文名为:Loving what is)》一书的前半部分,她强烈建议“功课新手”不要试图做“自我批判”的“功课”,却在本书后半部分加入了她指导新手做“自我批判”的实例——这就像一款榨汁机的说明书在第一页明确强调“本产品不可用于绞肉馅!否则会给您带来严重损失!”,却在最后一章介绍“如何用本产品绞出口感嫩滑的肉馅”——表意如此不自洽,是想逼疯非常在意自责想法的初学者吗?而有些人(也许是大多数人)对自责的想法如此在意,原因还是深陷其中的感觉太痛苦,想要用任何可以找得到的工具来摆脱它——既然在前期用“功课”这个工具来应对自责存在如此大的顾忌,很不趁手,那么,有没有其它可以用的替代品呢?

有,其中之一,就是对我下面要阐述的道理的理解和体会。

如果将“自责”的情绪比作一个桌子的桌面的话,那这个桌面的底下有一个或数个自责的理由作为桌腿支撑着它,其中最粗的,却可以撼动的一根是“做出正确的判断这么简单,我当初怎么就没选对!?我真是个蠢蛋!”

但“做出正确的判断其实很简单”这个判断,是个地地道道的错觉。

我的朋友Y的一位长辈就有这样的错觉。一次,他那位长辈责怪自己没在十年前多买一套房子,现在本地的房价照十年前翻了好几倍,“如果当时买了现在就发了”的想法令他那位长辈后悔的话说了一箩筐。也让在一旁被动倾听的Y心烦意乱(听人抱怨和自责从来都不是令人愉快的经历,不是么?)。事后Y跟我说起此事,我打趣地评论道:“其实他更应该后悔自己十年前没买苹果的股票,因为苹果的股价在这十年的涨幅可比这儿的房价高多了,这样一来还把挑房子的麻烦给省了,而且有多少钱买多少股,也不用担心自己手头的钱不够买最中意的房子。”“是啊,”Y笑着补上一刀:“或许他更更应该后悔自己当年没买腾讯的股票——当时可是低到两块一股还没人买呢!而且国内的股票买起来更省事儿。”

当初我和Y之所以有那番对话,是因为我俩都隐隐觉得,他那位长辈自责的理由其实没道理,但究竟为什么没道理,当时我们并不明白。而这个“自责没道理”的道理,现在终于有人研究明白了,而这个人,就是我之前那篇文章的主角,尼尔教授。

尼尔教授的研究方法依然是做实验:他召集来一群大学生,将他们随机(关键词:随机)平均分成AB两组。然后给他们发下一套知识问答题(试卷①),让他们给这套题的难度评分。结果AB两组学生给这套题评分的平均值几乎相同——这不难理解,经过随机分组,两组学生的整体知识水平几乎是相同的,就算某一组存在知识面过宽或过窄,或评分体系异常的学生,除以庞大的基数后,其评分对整体平均值的影响也变得微乎其微了。接下来,尼尔又给AB两组学生发下另一套试卷(试卷②),这次不同的是,B组同学的试卷上不但有知识问答题(如:谁拥有第一个电报机发明专利权?),还在题后附上答案(如:美国人摩尔斯)。随后,尼尔再次要求AB两组学生给这套题(试卷②)的难度评分。只是这回,尼尔给B组学生附加了一个要求——要求他们想象自己没看过答案,在那个想象的情况下给这套题的难度评分。结果,B组同学给出的评分的均值要明显低于A组同学!

这个结果很有意思——如果人在知道答案之后,也能不受干扰地评断出【不】知道答案的情况下该问题对于自己的难度,那么B组同学给出的评分应该同A组同学的相差无几,就如同第一个实验结果一样。但真实结果中的这个明显差别表明,人一旦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就几乎再也无法回忆起该问题对于过去【不】知道答案的自己,是多么的难,从而认为判断出正确的答案从来就是很简单的。正如Y的那个长辈——一旦知道本地的房价照十年前长了好几倍,就完全忘了在十年前预测出今天的这个结果是多么的难,进而得出只有蠢蛋才判断不出本地房价上涨趋势的结论,并因此自责不已。

这个实验的后续部分更有意思:尼尔找来一个B组同学,问他:你为什么认为试卷②比较简单?那同学指着“谁拥有第一个电报机发明专利权?”这个问题答道:“像这样的问题,就算从来没见过正确答案,也能从常识推导出来嘛!——战争片里的军队不都是靠电报发摩尔斯码来交流信息吗?那摩尔斯码当然是用发明人的名字来命名的喽。我断定摩尔斯最初发明电报机的同时配套发明了摩尔斯码,所以第一个电报机发明的专利权不属于摩尔斯,还能属于谁呢…”

尼尔记录这番对话的时候评道:“'用(熟知的)电报密码名称来推断第一个电报机发明专利权的拥有者'这个推理看似合乎常识,但却是彻底错误的。因为试卷②中的那个答案其实是我杜撰出的陷阱,真正的答案是英国人库克!——看来人的头脑在知道答案后不但善于捏造'这个问题本来就很简单'的错觉,甚至还在不知不觉中创造出看似合理实则荒诞的推论来支持这个错觉。”尼尔把这个过程称为“后见之明谬误”(可惜尼尔不是中国人,不然完全可以用上“事后诸葛亮谬误”这个生动得多的名字)。

当头脑按照“后见之明谬误”运行时,人们会以为这个世界的过去是可以被(轻易地)理解的,未来也是可以被预测的,这带给人安全感,但也往往使人变得狂妄傲慢——于是,很多知道诺基亚已死的人都认为其悲剧完全可以通过简单的几招(“转投安卓阵营啊”“别放弃Meego系统啊”“不要和微软合作啊”)避免,而只有埃洛普那个傻子没想到这些措施;很多人分析起08年金融危机的原因来头头是道,而忘了自己曾在07年时,对未来三年的经济前景进行了极为乐观的展望;很多欣赏谷歌帝国成就的人,都认为这完全归功于两位创始人的天才领导,而未考虑他俩曾打算以不到100万美元的价格卖掉谷歌,但买方却认为太贵了(这不,马云成首富后,总结马云成功之道的书也如雨后春笋慢忽忽冒出,这些作者有写书的功夫,为什么不筛选并入股一批具备他们所谓的“必成功素质”的创业公司呢?)…

而后见之明最大的恶果之一是令人自责起来花样百出,且毫不留情——“当时那四万亿救市款大部分流入房地产业,所以房价上涨是必然的啦,这我都看不出,我真是个大蠢蛋!”,“当时投资实业利润低,所以资金肯定流入房市,房价肯定要疯长啊,这我当时都看不出,我真是个大蠢蛋”,“地方官为了扩大政绩,肯定要大搞基建,扶持房产,这我当时都看不出,我真是个大蠢蛋”,“当时隔壁老王给我分析得头头是道,劝我买房,这我当时都没听,我真是个大蠢蛋”…——被自己这样花式吊打的感觉肯定不好受。这时,如果又要按凯蒂的要求不能做关于自责的功课,不妨用仅存的理智提醒自己——我现在犯了“后见之明谬误”,其实那些自责的理由都不成立,是没道理的指责,而我犯的错误也没那么蠢——理解了这点,自我鞭打的手,会慢慢垂下罢。



服务组--爱爱 发表于 2015-1-16 12:24:32

这样误以为关于自责的功课就完全不做做了。你说的,道理上是明白了,自责没用,但并不能让我把手垂下来!
建议加上:凯蒂说的是初学者,如果功课一段时间后,是可以做有关自责的功课的。

清明我心 发表于 2015-1-16 13:05:28

服务组--爱爱 发表于 2015-1-16 12:24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这样误以为关于自责的功课就完全不做做了。你说的,道理上是明白了,自责没用,但并不能让我把手垂下来!
...

有没有用,不妨自己试上几次再作判断。你的补充也很有价值,我很赞同。读完我这篇文章的人一定会看到你这条提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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